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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一句话,为何让老艺人泪流满面

发布时间:2007-11-27  来源:文广旅局  浏览次数: 字号:【

    我们已经几乎可以听见,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点一滴消逝时发出的滴答声:八十四岁的民间故事传承人已多年不开口了;一位川江号子的传人递来的名片上却印着“智能交通通讯服务公司”;两获梅花奖的川剧大师为了农民一句“20年没看过川剧了”而流泪。

    在如今的中国城市中,许多年轻人用ipod播放器听流行歌曲,在网上订购畅销书,看香港和日本漫画。可是,他们没听过“嘿左嘿左”的川江号子和南溪号子,不知道走马镇民间故事和梁平木版年画,对川剧的了解可能仅限于“变脸”。

    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公布后,曾被人们淡忘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重新受到国人乃至全世界的关注。然而,受众不断减少且老龄化、后备人才不足、市场的挤压、西方节庆文化的冲击,非物质文化遗产仍深陷“人亡艺亡”的危机,未能找到一条比较符合现实的保护与发展道路。


    “人亡艺亡”令老艺术家叹息流泪 

    重庆市有12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入选国家首批名录,川剧、九龙坡区走马镇民间故事和川江号子都名列其中。然而,这些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却普遍面临着“人亡艺亡”的危机,保护与传承困难重重。

    川剧是中国四大剧种之一,有300多年悠久历史,一度在川渝黔地区拥有1.5亿受众。重庆川剧院院长沈铁梅3岁学戏,几十年对艺术孜孜追求,两次获得中国戏曲最高奖--梅花奖。然而,这位老艺人却告诉记者,他们于今年6月庆祝重庆直辖十周年期间下乡演出,农民们围着不肯让他们走,一位50多岁的农民还哭着说已经20多年没看过自己喜欢的川剧了,她听到这些后也和农民一起哭了。

    “我是真的痛心啊,也是真的无奈啊!”沈铁梅激动地说。她介绍,在五十年代川剧繁盛时期,重庆几乎每个区县都有川剧团,但现在除了万州川剧团外都倒闭了,而万州川剧团也是靠唱歌和说段子维持,基本上也不演川剧了。重庆川剧院的发展也很困难,400多人中只有50人左右能够演出,而且这些人的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院里演员平均工资一千元,退休老艺人只有几百元。沈铁梅说:“年轻人不愿意学,老艺人不愿意教,这对像川剧这样依靠‘人带人、手把手’的传统戏剧传承是致命的打击啊!”

    关于这些年川剧绝技--变脸屡屡外泄被贱卖的消息,沈铁梅表示自己也有所耳闻。她说:“一个人连吃饭都成问题,他又哪里顾得了其他的呢?!变脸本是川剧里不能随便外传的绝技,但现在确实有人几千美金就贱卖了。”

    和知名度高和比较受到政府重视的川剧相比,另外一些地域性较强和更为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处境更加令人担忧。以川江号子为例,这些“咳哟着,耐哟呵”的高亢吼声千年以来都是船工们驾船拉纤的歌谣,然而随着三峡险滩和人力船的逐渐消失,这些古老的号子正在成为绝响。曾在电视上演唱川江号子的陶鹏已经75岁;另一位代表人物陈帮贵已经九十多岁,他曾在1987年法国世界大河歌会上为川江号子唱出了“东方《伏尔加河船夫曲》”的名声;陈帮贵的徒弟曹光裕也曾为2005年亚太城市市长峰会登台演唱。但现在师傅已经唱不动了,徒弟也已改在一家“智能交通通讯服务公司”上班。“唱川江号子每年只能收入千余元,完全不够生活,更别提带徒弟!”曹光裕只能在几段手机录像中去寻觅当年的风光。

    重庆走马镇民间故事现状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年刚被选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魏显德已经八十四岁,耳朵听不见,说话也困难。这位当年能讲1000多个故事的“故事大王”如今整天紧抿着嘴,陷在藤椅里默不作声,他的大女儿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听过父亲讲故事了,更别提带徒弟了。女儿也不愿学他的本事,因为“有名誉,没待遇”。

    传承困境诘问重重症结


    2006年1月30日,演员在台上表演川剧。 大年初二,四川省遂宁市川剧团演员为市民义务表演川剧,让市民尽享节日欢乐。新华社发(钟敏 摄)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非物质文化遗产普遍面临着受众萎缩失去以往的传承环境、形式陈旧使得难以获得当代人的认同、资金不足影响了社会效益的发挥、市场开发空白造成经济效益低下等难题。

    “国家已经有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各省也有自己的名录,再往下都有层层名录,这说明从上到下都是很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现在的关键问题也是难题在于如何保护、如何开发!”重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段明说。

    根据记者调查了解,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没有明确的保护资金来源,京剧是由国家直接管的还有些经费,昆曲等当地政府重视的传统戏曲也有一些经费,但绝大部分还是没有具体的项目资金,只能“东拉西借”凑合着“过日子”。

    以川剧为例,公益性演出只能依靠三下乡等诸如此类活动申请政府补贴,重庆川剧院表示一般补助500元/场左右,但是川剧动不动就需要几十人上场演出,这些补助都不够支付演员的工资,更别提服装、道具运费和场地租金等其他费用了。

    “爸爸唯一的待遇就是去外地开过会,别的没有啥补贴,学这个没用,就算他能教徒弟也没人会来学的。”走马镇民间故事传人魏显德的女儿说。

    川江号子传人曹光裕指出,很多问题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自身无法解决的,这需要政府有关部门有明确的措施来帮助营造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环境和条件。首先是规划问题,现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虽然很重视,却没有科学合理的保护发展规划,这直接让保护显得十分零散和没有头绪;其次是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例如川江号子需要可以进行表演的水域和人力船只,这是靠艺人本身能力解决不了的,政府就应该负责这些硬件的打造工作,以及出台一些规定规范管理;再次是经费现在看来是分散在政府各个部门的各个项目中,应该成立专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资金,起码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实行专款专用,才能确保保护的有力推进;最后政府应出台一些优惠措施,鼓励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和单位探索市场化道路,例如税收减免、营销培训等。

    破除阻碍发展路在何方?


    在今年7月份的一份重庆关于保护和扶持川剧院团的意见稿中,要求重庆川剧院保证每年下乡、进高校、工厂、社区的演出场次,并拟由重庆市财政每场补贴1万至3万元。对于头疼的川剧人才培养问题,意见稿提出了一个委托艺术院校培养的办法,由重庆市提供资金支持,受托学校减免学杂费、补贴生活费、发放奖学金。合格学生可安排在相关剧院剧团工作。

    还有人在尝试把民间绝技搬上普通学校的讲台。重庆文理学院推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精品课,学生有机会和民间花灯或是造纸艺人面对面地交流;曹光裕现在常到一些中小学讲课,他打算先教出一批多少能吼两句的老师,让他们成为川江号子的“火种”。

    创新仍然在进行。曹光裕一度想要在古老的川江号子里加上些现代摇滚元素,虽然这令他的师傅大为光火;同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铜梁龙舞市场化比较成功,附属产品开发的效益也相当可观,全县十多家龙灯表演公司,效益好的一年利润上百万元;一些川剧团、剧院也正在开展艰难复杂的体制改革。重庆还在尝试对川剧进行新的设计包装,向手机彩铃、音乐盒、车站码头、航班等新领域进军。一批精品川剧新剧目也在近年问世,2002年正式演出的《金子》在法国、瑞士等国家获得巨大成功,目前已达到20万元/场,已在海内外演出近200场。

    然而沈铁梅表示,《金子》的成功并不意味着川剧的商业演出就找到了出路。自身包装不够、剧目没按市场细分量身打造,这些仍是川剧发展中需要克服的障碍。

    段明说,创新的关键,是要寻找传统艺术和现代市场的契合点。毕竟市场不会自己开放,观众不会无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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